2022年9月30日下午1点30分，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2022年第13期“科学与人文讲座”在玉泉路校区人文楼教一阶举行。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袁江洋教授应邀做了题为“科学思想的跨文明旅程”的讲座，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苏湛副教授主持了此次讲座。
袁老师的讲座内容主要包括三个部分：“现代科学溯源”、“科学/自然哲学的始点：为什么是希腊？”、“希腊科学思想的跨文化旅程”。
一、现代科学溯源
袁老师首先提出“科学从何时、从哪里开始？如何开始？”，这个问题科学史界及相关学界曾给出不同答案。当我们从以追求真理为目标、高度系统化和理性化了的自然知识体系 “现代科学”开始回溯，会发现在现代科学——近代科学——阿拉伯科学——希腊科学之间存在着贯穿始终的一致的深层思想结构。袁老师主要从连续论、革命/断裂论、建构论三种视角和方法来回答这个问题。他分别介绍了三种方法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提出新人文主义的萨顿，提出“时间的断裂可用文本的连续性来弥补”的克隆比，从科学思想史的角度研究科学史的柯瓦雷，从科学哲学的角度研究科学史的库恩，对科学史进程有非典型理解的巴特菲尔德和科恩等。其中，袁老师着重介绍了创办Isis、推进科学史学科化发展的萨顿先生。萨顿认为科学史连通着科学与人文，并总结道“人类进步本质上是实证知识进步的函数”、“科学每一个分支的进步都是其他分支的进步的函数”、“科学的进步不能归因于单个民族的单独努力，而只能归因于所有民族的共同努力”。
袁老师表示自己非常赞同萨顿的总结，并为同学们提供了一个看待问题的视角：长时段全球科学-文明史，指出长时段史学之为长时段，是因为它旨在揭示人类社会、人类思想的深层结构，而这些深层结构是相对稳定的、缓慢发展着的。而全球史是跨越文化、国家、民族的历史，人类文明的互动（冲突、碰撞、交流）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动因，在长时段全球史视角下理解科学的发生、发展，可以发现断裂论与建构论均忽视了人类思想的连续性，科学发生于文明的汇聚、整合与创新进程之中。
二、希腊文明与人类思想的第一次汇聚与整合
在这一部分，袁老师首先指出第一代古文明中的实用知识体系是为达成文明之价值追求而发展出来的知识体系。他以古埃及为例，论述了其文明和思想如何影响了毕达哥拉斯教派。之后，袁老师重点讲述了希腊文明与人类思想的第一次汇聚与整合的代表人物——亚里士多德，指出他有着高度系统化的知识体系，并建立了雄伟的自然哲学-道德哲学一体化的学科体系。
最后，袁老师提出了问题：第一代古文明的集大成者为什么是古希腊？为什么惟有古希腊人能够到达这种自然哲学之境？他从思想、地理、战争等方面进行了解释，提出希腊作为海洋民族能和多个文明进行文化交流，分散后仍能维持希腊文化的一体性，有着逻各斯思维传统，雅典成为世界文化的汇聚之所等原因。
三、科学思想的跨文化旅程
袁老师先向大家展示了自己画的人类文明汇聚、整合与创新的示意图：
在前面的部分，袁老师已经详述了希腊文明的第一汇聚，所以在这一部分，他先简述了第二次汇聚过程——科学思想在阿拉伯文化中的旅程，尤其是伊斯兰黄金时代的科学，并回答了“为什么阿拉伯／伊斯兰世界未能发展出现代科学？”的问题，袁老师认为在信仰与理性互渗的伊斯兰画卷里，理性哲学和科学在伊斯兰文明核心区域走过的是一条由高峰通向低谷的下坡路，最终马蒙之后的阿拔斯王朝统治者在思想上回归并信守逊尼派版本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是造成伊斯兰科学发展此起彼伏却难以迈出最后一步的思想症结和价值论症结。
接着，袁老师带领大家开启了第三次汇聚与整合的进程：基督教西方社会确立近代科学。从13世纪经院哲学建立，确立近代科学的智力基础，到伽利略与意大利科学的荣光，再到英国实验哲学的兴起与自然神学的新辩护，最后到科学制度化的开启。
最后，袁老师总结科学的发生、发展在人类思想的三次汇聚、整合与创新进程之中，亚里士多德知识范型为古代自然哲学上升为近代科学提供了智力底座，而柯瓦雷派科学思想史家基于柏拉图知识范型构建16、17世纪欧洲科学革命导致现代科学诞生的图景是对科学史整体进程的一种刻意的曲解。
讲座结束前，袁老师留出时间给大家交流，2022级科技史博士新生郭红梅同学提出问题：科学一直是进步的吗？有些研究好像并非是一直前进的，反而倒退了，比如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袁老师首先肯定了郭同学提出的问题，然后从医学是否属于科学，哪些领域属于科学的角度开展问题解答，指出真理性的科学知识，是不会被突然指出错误并推翻的，并举例爱因斯坦的理论，其实是包容了牛顿的理论的。最后苏湛老师补充回答，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问题，主要还是学术造假导致的问题产生。
最后，讲座圆满结束，同学们热烈鼓掌，表示此次讲座收获颇丰。
【图文/罗紫薇】
【主讲人简介】
袁江洋，1964年生，武汉大学化学系高分子专业学士、硕士，北京大学哲学博士；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教授、系主任。主要研究领域：科学史、科学哲学、科学史理论、化学史、世界历史等。著有《科学史的向度》《思想之网——牛顿》等；译有《怀疑的化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