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2日下午3点，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2021年第17期“科学与人文讲座”在玉泉路校区教一阶举行。北京科技大学科学史与文化遗产研究院院长潜伟教授应邀主讲，题目是“技术谱系与技术基因”，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苏湛副教授主持本次讲座。
潜伟教授以青铜技术谱系为例，解释了演讲的主题——技术谱系。传统的考古学分类法有“青铜器谱系”和“青铜器文化谱系”。青铜器谱系是根据考古学类型特征，对青铜器进行分型分式排队形成的器物类型谱系；青铜文化谱系是青铜时代的考古学文化谱系，是考古学家在科学发掘基础上，运用考古类型学方法，分区、分系、分类型地研究各青铜时代考古学文化发展所形成的文化谱系。而青铜技术谱系不同于以上两种，它侧重于工艺技术的演变序列。
具体来讲，青铜器技术谱系是以各技术特征为分类的依据，首先划分出“材质成分、组织结构、制备工艺、材料性能、使用功能”等宏观特征；其次再对每一个特征进行更精细的划分，分出一级指标、二级指标。比如，“材质成分”的一级指标有红铜、青铜、黄铜、白铜，其中青铜的二级指标是砷青铜、锡青铜、铅锡青铜、铅青铜，黄铜的二级指标是原始黄铜、锌黄铜，白铜的二级指标是砷白铜、涅白铜；以此类推，可以画出一个非常详细的技术谱系树。由于不同时代的青铜器使用不同的矿物成分，因此，可以依据材质构成将出土文物精准定位到其产生的朝代。
为了解释出土器物来源和技术谱系树的关系，潜伟教授举了个生动形象的例子：如果一个小孩儿想知道他是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就去做DNA检测，拿他的DNA和他父亲的DNA做比对。出土器物也同样可以先由考古学家分析出其“技术DNA”片段，再到技术谱系树中比对寻找其DNA来源。比如，青铜技术DNA包括“采选技术片段、冶炼技术片段、铸造技术片段、锻焊技术片段、表面技术片段”等丰富数据信息，一个出土青铜器可以被首先分析出这些维度的DNA片段，再到大数据库中做比对，定位出其所在位置，进而获得各种考古所需相关信息。
由于铜器工艺技术发展过程中，不同时代的冶金所采用的矿物、冶炼方式、锻造工艺、锻造花纹等都是不同的，因此，考古学家可以经由比对，判断出器物的所属朝代。以此类推，也可以判断出所属地方、矿物开采来源地，还原出当时贸易情况、技术发展状况和人民生活情境等。
潜伟教授提到他曾经出土的古代竖炉由于风化而出土时残缺不全，他利用热力学方法还原出竖炉的曾经面貌，并将历朝历代的竖炉图片按照时间顺序放在一起比对，发现了竖炉随时代的演变其制造技术的发展过程。这说明，技术谱系研究有助于理清技术历史发展脉络。
当然，出土器物的文化基因方面也可以做成谱系树，也可以类比技术基因去理解。比如造型艺术有：陶范、石范、失蜡法等；纹饰艺术有：饕餮纹、蟠螭纹、云雷纹等。技术基因和文化基因共同创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提问环节中，有同学问道，技术谱系方法同传统的考古学方法相比，创新点在哪里？潜伟教授回答，传统的考古是依赖有经验的考古学家的人工判断，而现在如果可以依据谱系树方法，像生物学的基因工程一样，建立一个技术基因数据库，那么即使是经验不够丰富的专业人员也能进行高效率和高准确度的判断。古代材料基因工程方法能够大大提高考古学的效率和准确度。
【图文/丁昱方】
【主讲人简介】
潜伟，北京科技大学科技史与文化遗产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兼任中国科学技术史学会副理事长、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常务理事等职，研究方向为冶金技术史、工业遗产、科技与社会，主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和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等科研课题，出版著作4部、论文150余篇。
